腹/有/诗/书/气/自/华
现代人说“热”，大抵是“像蒸笼一样”“热得喘不过气”，直白而单调；而古人写“热”，却能让暑气在诗行间蒸腾出万千气象——他们不说“汗如雨下”，而说“飞鸟厌其羽，走兽厌其毛”；不说“热得睡不着”，而说“永日不可暮，炎蒸毒我肠”。
盛夏的酷暑中捞出了27首专写酷热的诗词，是古人用最诗意的语言，记录下的最真实的酷暑。他们以墨为扇，以笔为风，把难熬的炎热写成了千年后仍能让人感同身受的艺术。没有空调电扇的时代，他们却用文字凿出了一片清凉的意境——读这些诗，我们不仅读到热，更读到他们如何以诗人的眼睛，把苦热熬成隽永的诗行。
01
夏天，天地像座大火窑，六月如同被炭火围住猛烧。万物都在熔炉里，何必去怨恨这炎热？
你看秋日的好收成，全靠酷暑天的劳动结果。田里的水滚烫如热汤，老农们汗流浃背，像被水泼过，他们在酷热的盛夏辛勤地勤耕作，我又如何能安心地坐等着吃现成的？
《大热五首.其一》
（宋）戴复古
天地一大窑，阳炭烹六月。
万物此陶镕，人何怨炎热。
君看百谷秋，亦自暑中结。
田水沸如汤，背汗湿如泼。
农夫方夏耘，安坐吾敢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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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左手遮挡烈日照，右手招引凉风来。汗如雨下止不住，斗笠蒲扇抢功劳。忽见南山腾云气，化作浓云漫天飘。一场甘霖消酷暑，万物舒展乐陶陶。润泽苍生不居功，造物之德真崇高！
《大热五首.其二》
（宋）戴复古
左手遮赤日，右手招清风。
挥汗不能已，扇笠竞要功。
南山龙吐云，腾腾满虚空。
一雨变清凉，万物随疏通。
向人无德色，大哉造化工。
03
焦渴难耐遇到了甘甜的古井，痛饮险些让进水枯竭。入了喉咙又变成汗水排出，难解胸中的灼热。听说仙界有三危露，与普通的水迥然不同。晶莹剔透似琉璃，寒凉胜过冰雪。如何能得到这样一杯水，浇灭我这灼心的焦渴？
《大热五首.其三》
（宋）戴复古
大渴遇甘井，汲多井欲竭。
入喉化为汗，不救胸中热。
吾闻三危露，迥与众水别。
其色莹琉璃，其冷胜冰雪。
安得一杯来，为我解此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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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故乡有间老茅屋，虽破犹可挡风雨。门前有五棵大樟树，枝繁叶茂遇风像龙蛇起舞。树荫遮天蔽日，即使六月也不觉得暑气逼人。西晒东窗巧避开，南风穿堂北窗入。为何要离开如此清凉的地方，跑来这里受这般炙烤苦？
《大热五首.其四》
（宋）戴复古
吾家老茅屋，破漏尚可住。
门前五巨樟，枝叶龙蛇舞。
半空隔天日，六月不知暑。
西照坐东偏，南薰开北户。
胡为舍是居，受此炮炙苦。
05
上天嫌我面色白，将我晒成了铁黑色。上天能晒黑我的皮肤，可污染不了我的内心。我心中有冰雪志，就不怕酷热暑期入侵。推开北窗安静地躺下，想着会有南风吹进来。遥唤上古虞舜帝，赐我《南风》治世音！
《大热五首.其五》
（宋）戴复古
天嗔吾面白，晒作铁色深。
天能黑我面，岂能黑我心。
我心有冰雪，不受暑气侵。
推去北窗枕，思鼓南风琴。
千古叫虞舜，遗我以好音。
06
夏天的大地热得像火山，又有毒虫瘴疠横行，但将士却无处可躲。
赤红山岭横亘西方，南方火山烈焰嚣张。浑身滚烫头痛欲裂，飞鸟坠地魂魄散亡。热泉从云潭喷涌，焦烟在石缝升腾。日月永远昏暗无光，雨露从未沾湿土壤。
百尺赤蛇盘踞山道，十围黑蜂密布如墙。含沙射影的蜮鬼暗中伤人，飞蛊毒气侵蚀行者健康。瘴气白昼熏灼躯体，毒露深夜浸透衣裳。饥饿的猿猴不敢觅食，黎明的飞鸟畏惧展翔。
渡毒河尚且九死一生，过泸水怎能保全无恙？鲜活身躯踏入死境，壮志偏要奔赴危疆。戈船将军的封赏何其薄，伏波将军的犒劳也微茫。君王连虚爵都吝惜，壮士的生命怎指望？
《代苦热行》
（南北朝）鲍照
赤阪横西阻，火山赫南威。
身热头且痛，鸟坠魂来归。
汤泉发云潭，焦烟起石圻。
日月有恒昏，雨露未尝晞。
丹蛇逾百尺，玄蜂盈十围。
含沙射流影，吹蛊病行晖。
瘴气昼熏体，菵露夜沾衣。
饥猿莫下食，晨禽不敢飞。
毒泾尚多死，度泸宁具腓。
生躯蹈死地，昌志登祸机。
戈船荣既薄，伏波赏亦微。
爵轻君尚惜，士重安可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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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
赤红火云从山间喷涌，抬起头便能看见飞鸟从高空坠落。战马汗淋淋倒在高原，军旗无力垂挂在枯草丛里。
《杂曲歌辞。太行苦热行》
（唐）刘长卿
火云从中出，仰视飞鸟落。
汗马卧高原，危旌倚长薄。
08
热得没有一丝风，红葵沾着雨水穗子低垂，缀满青枣的枣树枝坠下来，屋柱下的石墩子都湿透了，树林里的知了被热气蒸得疯了似的号叫着。
《季夏即事》
（宋）晁补之
红葵有雨长穗，青枣无风压枝。
湿础人沾汗际，蒸林蝉烈号时。
09
烈日暴晒着世间万物，谁都逃不过这煎熬。干燥的东西快冒出火，湿的东西要流出油脂。飞鸟嫌自己羽毛太厚，走兽恨身上毛发太多。人们连夏布衣都怕穿，更何况裹着正式的衣冠。
躲进高楼想图个阴凉，却连一丝风都吹不着。不知山林里的隐士们，是否也和我们同样难熬？苍蝇蚊子日夜骚扰，浑身刺痒抓挠不休。四季轮回终会更替，等秋天来了就解放了。
《和蔡仲谋苦热》
（宋）梅尧臣
大热曝万物，万物不可逃。
燥者欲出火，液者欲流膏。
飞鸟厌其羽，走兽厌其毛。
人亦畏絺綌，况乃服冠袍。
广厦虽云托，呼风不动毫。
未知林泉间，何以异我曹。
蝇蚊更昼夜，肤体困爬搔。
四序苟迭代，会有秋气高。
10
太阳神驾着六龙狂奔不息，三伏天的骄阳肆虐张狂。睡醒时书桌让人心烦意乱，躺卧间帷帐令人疲惫难当。汗水倾泻仿佛要熔化身体，微弱的风吹来，反倒如同沸汤流淌。
《苦热行》
（南朝梁）萧纲
六龙骛不息，三伏起炎阳。
寝兴烦几案，俯仰倦帏床。
滂沱汗似铄，微靡风如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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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
庄稼人少有清闲时光，五月里更是加倍繁忙。昨夜南风阵阵吹过，麦浪翻滚垄上金黄。媳妇姑娘挑着饭篮，孩童提着茶水汤浆，结伴往田埂上送饭，壮劳力都在南冈忙。
双脚蒸着土里暑气，脊背烤着天上烈阳，力气用尽感觉不到热，只盼夏日再长些。有个衣衫褴褛妇人，怀抱幼子站在一旁，右手捡着遗落麦穗，左臂挎着破旧竹筐。
听她低声自言自语，过路人都感到悲伤："为缴税卖光了田地，只能拾穗填饱饥肠。"我有什么功德可言？从不曾耕种采桑，却拿着三百石俸禄，年终时余粮满仓。想到这些暗自惭愧，终日难忘这番景象。
《观刈麦》
（唐）白居易
田家少闲月，五月人倍忙。
夜来南风起，小麦覆陇黄。
妇姑荷箪食，童稚携壶浆，
相随饷田去，丁壮在南冈。
足蒸暑土气，背灼炎天光，
力尽不知热，但惜夏日长。
复有贫妇人，抱子在其旁，
右手秉遗穗，左臂悬敝筐。
听其相顾言，闻者为悲伤。
家田输税尽，拾此充饥肠。
今我何功德，曾不事农桑。
吏禄三百石，岁晏有余粮。
念此私自愧，尽日不能忘。
12
杜甫这个夏天都热得要发狂了，食不下咽，什么事都不愿做了，恨不得脚踩到一块冰上。
七月初六这天酷热难当，对着饭菜毫无下咽欲望。本就担心夜里蝎子横行，何况入秋后苍蝇更猖狂。束紧衣带烦躁得想大喊，文书公务为何接连不断？遥望南边松树横跨山沟，真想赤脚踩上层层寒冰！
《早秋苦热堆案相仍》
（唐）杜甫
七月六日苦炎蒸，对食暂餐还不能。
常愁夜来皆是蝎，况乃秋后转多蝇。
束带发狂欲大叫，簿书何急来相仍。
南望青松架短壑，安得赤脚踏层冰。
13
烈日灼烧着整个天地，火云堆积成巍峨山峦。草木全都枯焦蜷曲，河流湖泊尽数枯干。轻薄的夏衣也觉得沉重，茂密的树荫仍嫌遮荫太薄。竹席烫得难以靠近，葛布衣衫洗了又换。
真想逃离这方宇宙，遨游在无垠苍穹间。愿那万里长风袭来，荡尽江海般烦热浊念。回看肉身原是负累，方知心境未得超然。忽如踏入甘露之门，顿觉一片清凉无限。
《杂曲歌辞·苦热行行》
（唐）王维
赤日满天地，火云成山岳。
草木尽焦卷，川泽皆涸竭。
轻纨觉衣重，密树苦阴薄。
莞簟不可近，絺绤再三濯。
思出宇宙外，旷然在寥廓。
长风万里来，江海荡烦浊。
却顾身为患，始知心未觉。
忽入甘露门，宛然清凉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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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
天热得如在蒸笼里，韩愈要不是得了个质地优良的凉席，怕是这个夏天都难过了。
蕲州竹笛名扬天下，郑君珍藏的这张席更是稀奇。白天携来官府众人围观，整座衙门争看这黄琉璃般的珍品。质地坚硬色泽莹润竹节暗藏，通体光滑细腻毫无瑕疵。我这小官贫贱人人轻视，腰腹空大能成什么事？
自五月开始就受暑湿煎熬，如同坐在蒸笼里被熏蒸。手摩袖擦暗自念叨："胖人多汗真该用这凉席！"傍晚归家正自惆怅，恨不能倾家荡产买一张。谁知老友懂我心愿，送来八尺含风生漪的珍品。
让仆人扫地还没铺好，光彩已惊动家中孩童。苍蝇侧翅跳蚤远避，席间似有清风流动。躺下安睡百病全消，反倒希望烈日永驻天空。明珠青玉不足报答，愿这份情谊永不褪色。
《郑群赠簟》
（唐）韩愈
蕲州笛竹天下知，郑君所宝尤瑰奇。
携来当昼不得卧，一府传看黄琉璃。
体坚色净又藏节，尽眼凝滑无瑕疵。
法曹贫贱众所易，腰腹空大何能为，
自从五月困暑湿，如坐深甑遭蒸炊。
手磨袖拂心语口，慢肤多汗真相宜。
日暮归来独惆怅，有卖直欲倾家资。
谁谓故人知我意，卷送八尺含风漪。
呼奴扫地铺未了，光彩照耀惊童儿。
青蝇侧翅蚤虱避，肃肃疑有清飙吹。
倒身甘寝百疾愈，却愿天日恒炎曦。
明珠青玉不足报，赠子相好无时衰。
15
曾经听说草木被烤焦，如今躲在家里亲眼看见了外面的沙石被晒得碎成土。闷热无风天地静，烈日高悬白昼长。想静修却汗湿衣巾，要读书又厌烦凌乱的桌案。躺着渴望清露滋润，坐着苦等繁星灿烂。
蝙蝠在屋里乱飞，蠓虫在窗前纷乱。没有河朔的冰饮消暑，空怀临淄的污浊热浪。遗失的钱财懒得去捡，腐朽的树干谁还愿意去爬？只愿这三伏晨光，快催来九秋凉爽！
《苦热诗》
（南北朝）何逊
昔闻草木焦，今窥沙石烂。
曀曀风逾静，曈曈日渐旰。
习静閟衣巾，读书烦几案。
卧思清露浥，坐待高星灿。
蝙蝠户中飞，蠛蠓窗间乱。
实无河朔饮，空有临淄污。
遗金不自拾，恶木宁无干。
愿以三伏晨，催促九秋换。
16
火神祝融驾着火龙南来，赤红旗帜把天空烧得通红。烈日悬空凝固不动，整个世界像被投进熔炉之中。五岳青山烤干了云彩，水神也害怕大海被烤干。何时能起一夜秋风，为我扫尽这天地间的灼热！
《苦热行》
（唐）王毂
祝融南来鞭火龙，火旗焰焰烧天红。
日轮当午凝不去，万国如在洪炉中。
五岳翠乾云彩灭，阳侯海底愁波竭。
何当一夕金风发，为我扫却天下热。
17
屋顶密密麻麻的瓦片如龙鳞闪烁，似火龙盘踞城中，驮着烈日的车停滞不动，汗珠未落便已蒸融掉了。恨不能生出双翼飞离尘嚣，却似被囚在蒸笼釜甑之中。清凉的石涧寒泉只是白日做梦，冰壶团扇全无用处。热浪直至傍晚都未消让人害怕，洗过澡后夕阳染红了苍穹。
《苦热》
（宋）陆游
万瓦鳞鳞若火龙，日车不动汗珠融。
无因羽翮氛埃外，坐觉蒸炊釜甑中。
石涧寒泉空有梦，冰壶团扇欲无功。
余威向晚犹堪畏，浴罢斜阳满野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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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
清风无力驱散这酷暑，落日像长了翅膀飞旋在山头，迟迟不落山。人们个个担忧这样干旱江河大海都要枯竭，难道苍天不怕银河被烤干？昆仑高处有终年不化的积雪，蓬莱仙岛永远清凉怡然。如果不能携天下人同往避暑，怎能忍心独自一个人去那儿逍遥自在。
《暑旱苦热》
（宋）王令
清风无力屠得热，落日着翅飞上山。
人固已惧江海竭，天岂不惜河汉干？
昆仑之高有积雪，蓬莱之远常遗寒。
不能手提天下往，何忍身去游其间？
19
范成大热得已经无力吐槽天气了，只是一味地巴望着来场大暴雨救民于火炉中。
火神撑开遮天赤伞，炎帝乘龙呼啸升空。怎得惊雷震撼九幽，唤来骤雨涤荡千峰。
《剧暑》
（宋）范成大
赫赫炎官张伞，啾啾赤帝骑龙。
安得雷轰九地，会令雨起千峰。
20
朝阳染红云霞似火竞耀晨光，双纹桃枝凉席铺在碧玉牙床上。频频舀饮蜂蜜水都难解焦渴，久久怀抱冰壶仍不觉凉爽。忽忆雪岭恨不能随张骞远行，临风窗前犹自傲视羲皇纳凉。最怜那雏燕翻飞自在，径入卢家华堂玉梁徜徉。
《苦热》
（宋）钱惟演
赫日烘霞斗晓光，双文桃簟碧牙床。
频倾蜜勺宁蠲渴，久捧冰壶未觉凉。
雪岭却思随博望，风窗犹欲傲羲皇。
更怜乳燕翻飞处，深入卢家白玉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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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
夜晚的炎热竟和正午相同，推门暂立在一片月色之中。竹林深处树荫浓密虫鸣窸窣，忽然感到些微凉意——原来不是起风，是心底生出的宁静。
《夏夜追凉》
（宋）杨万里
夜热依然午热同，开门小立月明中。
竹深树密虫鸣处，时有微凉不是风。
22
杨万里以为泛舟江上能避一避暑，殊不知，身在江上，五面被太阳烤着，一面被滚烫的江水煮着，逃无可逃，恨不得变成只飞蝇飞出地球。
都说"长江六月无暑气"，我看是"六月长江变蒸笼"！这才五月已如此难熬，真到六月可怎么承受？船舱四周各五尺空间，你道这里究竟多宽？上下东西南北六个面，五面朝着烈日一面在水里。
烈日煮沸江水成了热汤，天地间哪还有半寸阴凉？掀开船篷不见一丝风，摇着蒲扇一直都是汗如雨。我们避暑已无去处，苍蝇竟向我等寻求庇护；我不会飞只能在世间硬挺着，它会飞为何不飞走？
《五月初二日苦熟》
（宋）杨万里
人言“长江无六月”，我言六月无长江。
只今五月已如许，六月更来何可当！
船仓周围各五尺，且道此中底宽窄！
上下东西与南北，一面是水五面日。
日光煮水复成汤，此外何处能清凉？
掀篷更无风半点，挥扇只有汗如浆。
吾曹避暑自无处，飞蝇投吾求避暑；
吾不解飞且此住，飞蝇解飞不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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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的云原本似奇峰耸立，忽然化作倒塌的墙垣映得周遭一片通红。静坐幻想微风吹拂荷塘，入梦听得疏雨敲打梧桐。飘泊生涯怎觅水上凉居？举扇如同身在烘炉之中。三十年来惯写清冷诗句，今夏却吟出水晶宫般的清凉梦。
《热》
（宋）苏泂
夏云端的似奇峰，忽作颓墙四面红。
坐想微风过荷叶，梦成疏雨滴梧桐。
浮家何计来波上，举扇无因出焙中。
三十馀年吟冷语，今年吟到水晶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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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天又热又湿，众人都说像在蒸笼里难耐煎熬。只有我静坐幽寂的厅堂，心神安适自在逍遥。推开窗正对西山翠色，野外的池塘清澈，水面平静。
菱角荷花蒲苇相间，好一派联动的秀美景致。珍禽栖息在嘉木荫下，水鸟不时掠过波光。随意地翻看着文书典籍，没有风却能闻到丝丝暗香。这般境界蕴含至乐，凡夫俗子怎能领会其中的妙不可言？
《书斋夏日》
（宋）郑刚中
五月困暑湿，众谓如蒸炊。
惟我坐幽堂，心志适所怡。
开窗面西山，野水平清池。
菱荷间蒲苇，秀色相因依。
幽禽荫嘉木，水鸟时翻飞。
文书任讨探，风静香如丝。
此殆有至乐，难今俗子知。
25
不能致雨的云像流动的火焰般燃烧着长空，白天的太阳烈得人仿佛落进蒸笼中。如果到不了广寒宫那样的冰天雪地里，这小小的扇子能送来几分凉风？
《大暑》
（金）赵元
旱云飞火燎长空，白日浑如堕甑中。
不到广寒冰雪窟，扇头能有几多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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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风来得何其猖狂？仿佛要把山岳吹倒。搅得树梢云絮凌乱，卷得屋顶茅草四散。烈日像燃烧的大火炉，泥沙热得像在热锅里翻炒过。东边水田和西边旱地里，禾苗全都干枯了。
《南风热》
（元）王冕
炎风来何狂？似欲吹山倒。
狼籍树底云，散漫屋上草。
赤日炽大炉，泥沙热如炒。
东皋与西陇，禾苗尽枯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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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阳神龙喷火炙烤人间，魏王冰井竟成沸水一潭。松枝桂叶晒得发蔫，溪边猛虎热得直喘。北海万丈寒冰全融化，冻僵的大老鼠热得乱窜。听说胡天常年飞雪，如今地皮晒得龟裂。仙草灵芝不敢生长，湘妃竹枯美玉折断。西边天空乌云空聚却不下雨，堆青叠碧只是徒劳变幻。
《苦热行》
（宋）王禹偁
六龙衔火烧寰宇，魏王冰井如汤煮。
松枝桂叶凝若痴，喘杀溪头啸风虎。
北溟熔却万丈冰，千斤冻鼠忙如蒸。
我闻胡土长飞雪，此时日晒地皮裂。
仙芝瑶草不敢茁，湘川竹焦琅玕折。
西郊云好雨不垂，堆青叠碧徒尔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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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科技让酷暑变得容易忍受，却也让我们失去了对炎热的细腻感知。古人没有温度计，却能用“万瓦鳞鳞若火龙”写出灼烧般的视觉；没有气象预报，却能用“清风无力屠得热”道出闷热中的无奈。
他们的热，是诗的热，是语言淬炼出的热，是能让千年后的我们依然能触摸到那份燥热与焦灼的热。读完这些诗，或许我们也会在某个汗流浃背的午后，不再只是抱怨“太热了”，而是想起某一句诗——原来，热也可以如此有诗意。
读完这些诗，是否能隐隐感受到一些诗意的清凉？
这么多热的古诗，有哪一句最让你觉得“热得传神”，在评论区分享一下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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